房东揉着头蹲了一会,然后站起身来,马上向街头跑去。
过了些时候,房东带一个医生回来。他们商量几句,两人才走进院子。
卡尔用两手捧着头,坐在苹果树下,身子左右地摇。
医生小心地走过去,坐到卡尔的旁边。
房东极力屏住自己的呼吸,靠着苹果树站着。
“今天的天气真好!”医生温和地说。
卡尔用乌亮的眼睛看了看医生,又转过来看房主人那个胆小可怜的样子,微微地笑了笑。这一笑,他那沉重的黑脸更加骇人。
卡尔黯然地说:“你以为我是疯了——可不是哩!怪我的头脑太清醒,能看清我读过的书里所有一切的糊涂、瞎说。”
他又气愤地说:“不合我们理智的书都是废书。遗憾的是这样的废书太多了,简直无法忍受!”
卡尔突然拉着医生的手,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很兴奋地问道:“当你周围尽是贫困和苦恼的时候,你能很安然地过活吗?”
不等医生回答,卡尔已从长凳站起来,散乱着头发,滔滔不绝地说开了。
他述说他一人在那堆满了书籍和他自己的记录抄本的房间里,夜里睡不着觉,还说他,怎样要在这些书里寻找他的问题的答案,但是找不到,和他以后怎样愤怒怨恨这些书籍等等。
医生点头表示同意,趁着卡尔说话的间歇里插上一句,提议他回房里去。
医生用心诊察了他的身体,板着很庄严的面孔,说道:“呵,你过分地损害了你的健康,要知道,你一定要首先保重治疗你自己的身体,然后才能援救你要援救的人。”
医生给卡尔开了一些必要的药,同时嘱咐他绝对严格地安静休养一段时期。
卡尔听从医生的吩咐、劝告,暂时搬到柏林附近一个清静的渔村里。
离开他那“隐士的小房间”,搬到了施特劳拉住下。
风景如画的小渔村位于施普雷河的右岸,亨利希·海涅说,这条河
“涤荡灵魂,冲淡茶水”。
在这里,他渐渐将他的思想整理出头绪来,发觉自己不应该是那样空空地气愤,首先一定要将哲学研究好,然后来摸索生活中一切不合理的原因,再想办法去消灭它们就比较容易了。凭几个月的工夫,这是做不到的事。……他有时同渔民打鱼,有时同村民上山打野猪,待身体强健了些,才回到柏林大学。
在农村的环境里恢复体力和精力期间,卡尔却开始了静心“从头到尾读黑格尔的著作,也读了黑格尔大部分弟子的著作。”
卡尔过去读过黑格尔著作的片段,但黑格尔的晦涩难懂、离奇古怪的表达形式使他不太感兴趣,他比较喜爱康德和费希特的著作。
可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,他意识到康德和费希特不能帮助他解决理论探索中的难题,不能回答现实生活中的矛盾。
小渔村里,一家农户的窗口,卡尔挑灯夜读,再次钻进黑格尔那晦涩难懂的表达形式之中,寻找哲学的瑰宝……